5月7日报道,何立峰副总理将在访瑞期间与美方牵头人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举行会谈,本轮中美关税博弈出现破冰式接触。近期特朗普团队在关税表态上渐趋缓和,中信证券认为其面临的“负向约束”逐渐逼近是核心原因。中信证券预计,后续的中美贸易谈判进程或可总结为“三步走”:首先是破冰;其次是围绕美国如何在单边关税上做出让步、如何建立对话机制进行博弈和沟通,并建立常态化对话机制;最后是围绕双方关切的核心问题开展持续博弈和谈判。若后续中美经贸谈判进入第三步,即实质性谈判阶段,或仍有复杂性,各类所谓“结构性改革”与所谓“非关税壁垒”或是特朗普的主要对华交换条件。可基于上述推演做出多个情景假设,实际变化仍取决于双方的经济韧性和第三方国家的选择,是一个复杂的动态博弈过程。中性情形下静态测算,若假设年中开始美国将对华关税降至60%左右,则今年美国加征关税对我国出口和GDP的拖累分别约8.4和0.9个百分点。
▍事件:
新华社5月7日报道,何立峰副总理作为中美经贸中方牵头人,将在访瑞期间与美方牵头人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举行会谈,本轮中美关税博弈出现破冰式接触。同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就中美经贸高层会谈答记者问指出,“近期,美方高层不断就调整关税措施放风,并通过多种渠道主动向中方传递信息,希望就关税等问题与中方谈起来。中方对美方信息进行了认真评估。在充分考虑全球期待、中方利益、美国业界和消费者呼吁的基础上,中方决定同意与美方进行接触”;但是,“任何对话谈判必须在相互尊重、平等协商、互惠互利的前提下开展”。自特朗普上任以来,极端关税不断落地,中方为捍卫自身正当权益,采取了坚决有力反制,本次会谈,意味着本轮中美关税博弈出现破冰式接触。
▍背景:近期特朗普团队在关税表态上渐趋缓和,中信证券认为其面临的“负向约束”逐渐逼近是核心原因。特朗普的极端关税方案几经调整,内阁团队缺乏清晰的路径与计划,对极端后果估计不足,决策具有较大随机性,造成政策不断反复。因此在判断特朗普政策上,可减少对其“正向目标”的探讨,更多关注其面临的“负向约束”,金融市场、通货膨胀、中期选举是三个关键约束。
1)短期来看,金融市场稳定或对其产生约束,特朗普团队对于美债和美股或存在一定心理阈值,特别是今年7月之前,各方围绕财政法案的博弈或进一步强化金融市场的约束。
2)中期来看,随着美国一季度“抢进口”囤积低价库存的逐渐消耗,以及关税4月生效带来的通胀效应在二三季度逐步显现,库存与通胀压力将成为制约特朗普团队的关键因素。特朗普近期已开始关注关税带来的负面影响,例如4月21日特朗普与美国三大零售巨头的高管在白宫就关税政策对零售业的影响展开闭门磋商。
3)长期来看,明年举行的国会中期选举才是对特朗普的根本约束。总统加征关税的权力本质上来自于国会的授权,程序上国会可从立法层面对总统使用关税的权力进行限制。从过去几届中期选举的历史来看,民调在一年之前(也即总统新任期首年的11、12月)基本已经定型,选民对经济的体感将逐渐“固化”,因此到了今年四季度进入中期选举准备期,国会层面对特朗普的制约或更加明显。
▍进程:中信证券预计,后续的中美贸易谈判进程或可总结为“三步走”:首先是破冰;其次是围绕美国如何在单边关税上做出让步、如何建立对话机制进行博弈和沟通,并建立常态化对话机制;最后是围绕双方关切的核心问题开展持续博弈和谈判。中美贸易谈判议题复杂,中信证券预计整体进程或可总结为“三步走”的模式。
1)第一步,初步接触,实现破冰。根据商务部5月7日答记者问表态,在充分考虑全球期待、中方利益、美国业界和消费者呼吁的基础上,中方决定同意与美方进行接触。而贝森特在5月7日接受福克斯新闻网采访时表示,预计中美会面将带来关税战的“降温(de-escalation)”而非“协议(deal)”,但这种“降温”将推动对话前进。回顾特朗普上一任期,2018年5月19日刘鹤率领的中方代表团和包括美国财政部长姆努钦、商务部长罗斯和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等成员的美方代表团就贸易问题进行了建设性磋商,中美初步接触开启,但后续仍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博弈与谈判。
2)第二步,或将围绕美国如何在单边关税上做出让步、如何建立常态化的对话机制进行博弈和沟通。根据商务部5月7日答记者问表态,中方在关税问题上立场是一致的,美方想要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就要正视单边关税措施给自身和世界带来的严重负面影响,正视国际经贸规则、公平正义和各界理性声音,拿出谈的诚意,纠正错误做法,与中方相向而行,通过平等协商解决双方关切。在此期间,若双方能够在降低一定关税等方面达成初步共识,或是市场风险偏好缓和最为明显的时期。
3)第三步,随着中美对话机制的建议,双方将开始围绕各自关切的核心问题开展谈判。
▍展望:若后续中美经贸谈判进入第三步,即实质性谈判阶段,或仍有复杂性,各类所谓“结构性改革”与所谓“非关税壁垒”或是特朗普的主要对华交换条件。回顾特朗普上一任期,从经贸摩擦开始到达成第一阶段协议历时22个月。从当前美方诉求来看,本轮美国与各国的贸易谈判已不仅聚焦于关税削减或大宗商品采购,更加重视非关税壁垒、补贴政策与市场准入等制度性议题。
1)在与其他经济体的贸易谈判中,美国高度关注非关税壁垒。据彭博社5月6日报道,贝森特出席国会听证会时表示,美国正与包括欧盟、日本、韩国等在内的17个主要贸易伙伴就关税壁垒、非关税壁垒、货币操纵和补贴问题进行谈判。
2)在对华方面,据路透社4月22日报道,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在摩根大通全球市场会议上表示,他相信美中之间的贸易紧张关系将出现“降温”(de-escalation),但也强调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谈判”(a slog),希望中国经济能够实现所谓“重大而美好的再平衡”(a big, beautiful rebalancing),从投资和出口驱动转向消费拉动,而美国则希望通过关税等工具实现经济向制造业的再平衡。因此判断,若中美贸易谈判进入第三阶段,实质性谈判正式启动,各类所谓“结构性改革”与所谓“非关税壁垒”或是特朗普的主要对华交换条件,或仍有复杂性。
3)回顾特朗普上一任期,从2018年3月美国单方面对华钢铁和铝产品加税,到2020年1月签署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历时22个月,过程中多次反复。
▍影响:可基于上述推演做出多个情景假设,实际变化仍取决于双方的经济韧性和第三方国家的选择,是一个复杂的动态博弈过程。中性情形下静态测算,若假设年中开始美国将对华关税降至60%左右,则今年美国加征关税对我国出口和GDP的拖累分别约8.4和0.9个百分点。从整体来看,根据测算,综合考虑最惠国税率、特朗普“关税1.0”时期对我国加征的四轮301关税、特朗普今年上台以来新加征的145%关税,从今年4月10日起,中国输美商品面临大约159%的关税税率。
1)中性情形下,假设年中开始美国将对华关税降至60%左右,维持到今年结束,同时可能给予更多行业层面的灵活豁免。在此情景下,根据中信证券的静态测算,美国今年加征关税对我国出口和GDP的拖累分别约为8.4和0.9个百分点。
2)乐观情形下,假设中美双方经过谈判,在今年年中和三季度末分别将关税税率降至60%、34%左右。在此情景下,根据中信证券的静态测算,美国加征关税对我国今年出口和GDP的拖累会缩小至7.0和0.8个百分点。
3)极端的悲观情形下,假设中美双方在今年内没有达成降低关税的成果,并且海外部分经济体受美国影响也对我国加征关税以及美国对全球加征关税导致全球贸易需求放缓。在此情景下,根据中信证券的静态测算,美国加征对华关税、海外部分经济体受美国影响也对我国加征关税、美国对全球加征关税三方面因素对我国今年出口和GDP的累计拖累约为17.4和1.9个百分点。考虑到微观层面企业可能会对加征关税有一定应对措施和安排,相关影响的发生以及传导可能会有一定滞后。考虑到关税税率后续的实际变化和演绎或取决于中美双方的经济韧性和第三方国家的选择,中信证券提示关注中美双方GDP、通胀等宏观经济指标的变化和美国与其他国家的谈判进展。
▍风险因素:中美博弈超预期加剧;美国经济形势超预期恶化。
注:本文节选自中信证券研究部已于2025年5月7日发布的《海外政策时评(57)—中美破冰会谈:背景、展望与影响》报告,分析师:杨帆S1010515100001;遥远S1010521090003;玛西高娃S1010520100001;危思安S1010524080007;张黎阳S1010524080018